★精彩絕倫的愛情地獄:李安《色∣戒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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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色∣戒》是近一年來最吸引Carrie目光的電影,偶然在雙十國慶這天看到,果然讓Carrie大大的驚豔,所以忍不住要上來分享一下!

這部電影根據張愛玲的短篇小說改編而成,20世紀40年代日軍佔領期間的上海,愛國女大學生王佳芝和學校戲劇社的同學們,在報國熱血的驅使下,密謀美人計來暗殺漢奸特務頭子易先生。在誘捕獵物的過程中,王佳芝假戲真作,明明得依照攻陷敵人的劇本步步為營,卻在最後一刻,選擇成為一個「女人」,而不是一個為國獻身的「特務\演員」。

◎究竟是「色」還是「情」?

「特務」是種在真實人生中演戲的角色,一定得壓抑自己的真我,然而在激情和猜疑之中,卻萌生了具有神秘驚人力量、複雜而無法克制的愛情。為何王佳芝會真的愛上易先生?一方面,王佳芝成長過程中,父親背叛她,去英國只帶弟弟,不帶她去的藉口是沒有錢,事實上是再婚了;姑姑背叛她,變賣了父親留給她僅有的一幢房子;鄺裕民背叛她,滿腦子國仇家恨長篇大論,對願意為他犧牲的她,卻畏縮膽小,不敢付出等量的愛,甚至將她的初夜隨便交給嫖過妓同夥。王佳芝一直是漂泊無依的,因此才會加入劇團、加入特務,尋求愛與認同,但內心還是虛空。

然而在每次和易先生的性愛中,她明白自己步步逼近目的,同時也在冷血的特務頭子身上看到信任及愛情。當易先生讓王佳芝戴上「鴿子蛋」–這顆鑽石是之前易太太想要而沒買成的,並深情地說有他的保護,她可以自在地戴著名貴美鑽,王佳芝頓時領悟這次易先生沒有背叛她,真正壓垮她的其實不是鑽戒本身,而是鑽戒代表的信任,她能不淪陷嗎?

另一方面,易先生正是那種內斂、沉穩、超級有能力的男人,在大動盪的時局中,更凸顯出他的性格與魄力,王佳芝在成長經驗裡、在愛國行動裡洞見各路人馬的私心,涉世過深導致她臣服於易先生這種致命的魅力。「色易守 情難防」,最後王佳芝為了她不小心深愛上的男人,獻出了生命,但Carrie想她應該一點也不後悔。

◎性愛中見刀光劍影

「沈珮君」在「聯合晚報」發表的「色,戒–愛不問值不值得」一文中,對三次性愛場面之必要,提供了很不錯的論點,節錄如下:

交纏的情欲 洞見本性

情欲不等於「人」,但,人若不鬆開、不剝光,不去除一切控制、束縛,不可能達到高潮,在情欲之中,人最顯其本性。易先生和王佳芝為了證明對彼此是認真的,他們在性裡尤須用力;為了釋放平日的壓抑,他們在床上更加狂放。嚴謹的男人變成猛男,婉約的女人變成娼妓,他們也因此成為彼此獨特而唯一的對象,那也許未必是愛,但,那唯一的關係卻讓他們不得不惺惺相惜。也是身不由己。

在兩人關係裡,易先生和王佳芝都想爭奪主導權,他們第一次約在小公寓裡時,王佳芝憤然對他說:「不許你嚇我」;她闖進他書房看到他在燒資料,她如泣如訴說著自己對他的思念,他的反應竟是冷冷一句:「不許再進這房間」。不許,不許,小女人的嬌蠻,大男人的霸氣,其實都是一種禁制式的嚴峻,隱含著誰才是主人。

她製造機會接近他,用言語情挑他,她是獵人,他是獵物;但,約會時間地點全由他決定,她永遠在等待,他才是主人。她要換下新作的旗袍,他命令式的說:「穿著」;她脫下試戴的鑽戒,他依舊是命令的語氣:「戴著」,他是她的主人,但,她在服從之中,衡量他是否上鉤。在第一次的性裡,他不僅是她的主人,他還把她當奴隸,撕裂她,鞭打她,而她企圖扳回劣勢,即使她已被他壓制在下面,她奮力回眸(湯唯這幕很經典),但仍被他打壓下去。他儼然征服了她,但,其實是他上鉤。

他們獵人獵物的關係,在她以一曲天涯歌女,讓他濕了眼眶後,她已贏得全面主導權,但,她知道自己不行了,她要求暗殺行動盡快進行,她近乎哭訴:「他不僅像蛇一樣鑽進我身體裡,每一次都折磨得我流血,他也像蛇一樣要鑽進我心裡。」她的組織沒聽到警訊,他們告訴她:「幹情報就是要忠誠,忠於黨,忠於領袖,忠於國家。」硜硜然,但是,作為一個情婦,她也必須「忠誠」才能演得像,必須讓他像蛇一樣進入她的身體和她的心。「忠誠」和「演得忠誠」是兩回事,前者是「人」,後者是「演員」,但,她畢竟不是職業演員。(在此順帶一提,很多人好奇湯唯和梁朝偉的情愛戲是不是「真槍實彈」,好演員應該不是真槍實彈,而讓觀眾以為是真槍實彈。演員若是真槍實彈,就沒有「演」可言。)

這兩個原本互有所圖的男女,因各自生命的幽暗處,在情欲關係裡得到奇異的理解,他們做愛的方式從爭奪權力主導,演變到最後,兩人交纏的姿勢如同嬰兒蜷曲在子宮,彷彿重回生命原初,相濡以沫,用張愛玲的話來說:「像洗了個熱水澡,把積鬱都沖掉了」,李安的說法是「juicy」(多汁的),兩個乾涸的靈魂因之得到滋潤。

最後壓垮她的是一隻六克拉大鑽戒。張愛玲原著對鑽戒也頗有著墨,「洗牌的時候一隻隻鑽戒光芒四射」、「牌桌上的確是戒指展覽會」、「她把那粉紅鑽戒戴在手上側過來側過去的看,與她玫瑰紅的指甲油一比,其實不過微紅,也不太大,但是光頭極足,亮閃閃的,異星一樣,紅得有種神秘感」。

◎張愛玲的蒼涼手勢

熟知張愛玲生平的人都知道,在張愛玲的一生中,她不曾擁有,或拒絕擁有一個女兒、閨秀、妻子、媳婦的身份與名份。她始終在人世間飄零,在異鄉裏擺盪,因此她透過隔膜而新鮮的異鄉人的眼睛,含著淡淡的疏離,溫婉的嘲弄,以及化不開的悲哀與憂愁看著世界,永遠是冷眼旁觀,迫近而疏離。

正如在<童言無忌>中,父親為了一點小事情打了弟弟一巴掌,目睹這中國式的殘忍,她躲到浴室裏去「無聲地抽噎著,我立在鏡子前面,看我自己的掣動的臉,看著眼淚滔滔流下來……。我咬著牙說:『我要報仇。有一天我要報仇。』但是在承受這痛楚與重創之後,卻發現弟弟原來是『慣了的』,她感到一陣『寒冷的悲哀』。」

《色∣戒》有著張愛玲個人經歷的身影,她終其一生缺乏愛,她對愛異於常人的飢渴,和汪精衛官員胡蘭成的一樁婚姻,在在都於小說中幽微地展現出來。Carrie超愛張愛玲的短篇小說,真的相當棒,推薦給大家一看再看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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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寫了這篇文章

Carrie Wuのアバター Carrie Wu 部落客及教育工作者

2023食尚玩家、2022食尚玩家、2021-2020隨意窩Xuite金選獎-年度旅遊人氣獎第一名、2020汶萊+馬來西亞採訪、2019納米比亞採訪、2018Xuite金選獎入選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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